生活着

　　世界上没有卑贱的工作，只有卑贱的人。

——题记

　　已经是好些日子前的事了，星期天上午，我一个人在六个篮块的篮球场上练习投篮。
　　清早还是比较冷的，还有一个人，那就是在清理场外垃圾的一个工人，穿着厚棉衣，机械地挥着扫帚。我也没再仔细看——看起来很猥琐的一个人，旁边放着手推车。


　　我不知道他走的路线，我正伤过为什么我中投总是要偏，一气之下，我投了个三方，竟然三不沾，直接出去了。这时我才发现清洁者在不远处，连我还没看清楚他动作，他飞快放下扫帚，捡过碰到墙上反弹起来的球，三运两运，投了个三分，碰筐而回又弹到中路，他顺势跑下，又一个跳投，没进，砸到板上，我接到了球。他正要顺势跑出场去。我把球传过去：“再来。”他没站稳，街球一个负角度中投，一个擦到板，进了！
　　他回到手推车旁边，说到：“捡到一个球投。”然后带着放光的眼神推着垃圾车走了。
　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在篮球场上那飞跃的几秒钟，与推着手推车扫了几小时垃圾的时段，他是截然不同的。
　　我重新审定他，不太高，估计很瘦弱，那棉衣，确乎记得有几个花碎胡子，走在城市人群中，一定非常出眼的。

　　我不敢说作清洁工是他唯一的职业，但是在他干这件事所度过的漫长时间中，就仅在那投篮的几秒钟爆发出对平淡生活的抗隔，那是一种干中空却叶茂密的精神，是所有的灵魂在那一刻全部爆发，更可庆的他最后一个球进了，就像决斗士刺入生活的那一剑，总会到来的，就像一个人，一辈子就只能看见同一株仙人掌开一次花而已。
　　这个人，我看见的时候是个清洁工，但从他灵魂冲破枷梏那一刻，他依然超脱，可……依然离不开躯壳。
　　这是怎样的幸福者与哀痛者？

文成：2010/12/13 20:40
誊写： 2019/2/27